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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六回後,莊家放棄坐莊,從裏邊套間出來了。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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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他倆反覆跟三元他們確認贏了錢是不是能帶走,會不會有麻煩,三元保證贏錢帶走不是問題,他倆才有點放心了,不過提出晚上先去看一看再決定玩還是不玩。

那賭場是晚上9點開門,我們分開行動,各走各的,堂叔帶這兩個外地人進賭場,我們自己去,去了以後互相裝作不認識,還約定當天只看不玩。

當天晚上進了賭場,我眼睛一直盯著他倆,有意無意跟著他倆轉。他倆也不是只看熱鬧,一人買了5000籌碼,挨個桌上亂押錢,除了色子和杠子的臺面沒押錢外,所有撲克牌桌面上他們都押了。他們也不是在一個桌子上停很久,贏了就贏了,輸了就輸了,而且每次都是跟別人押,也就兩三百的樣子。押得少當然沒資格看牌,他倆一點也不在意。

到午夜1點,他倆手裏的1萬差不多都輸光了,寶權又去換了1萬籌碼,繼續亂押。

3點多,趙哥站在21點的桌子前,自己占了兩門,一把500、800地押著錢。我也湊過去看熱鬧,也拿點小錢跟著別人後面丟。不過我特意不去跟趙哥那兩門。不出一個小時,趙哥手裏就沒有籌碼了,他又把寶權手裏的碼輸沒了,做出很無奈的樣子,戀戀不舍地跟21點的荷官說:“輸光了,今天太背了,不玩了。”然後就和寶權一起走了。

主角走了,我們再玩下去也沒意思,也跟著走了。跟趙哥他們會合,趙哥說:“這個賭場還可以,可以搞,沒問題,所以我才拿錢去輸。”當時我有點過意不去,老遠把人家叫來,哪裏能讓人家輸錢呢?於是我提出輸的錢我付。

趙哥嘿嘿一笑,他笑起來眼皮至少打四個褶,說:“不用了,這點小錢,一把就都回來了,不過你能保證贏了錢賭場不賴賬?”

三元接過話頭:“這麽著吧,趙哥你去玩,贏了的碼我去換現金。另外我找一些弟兄進去,萬一賭場整事,咱也不怕他。”趙哥想了一下,覺得還成,點點頭算是默許。

當時我倒不擔心三元,對趙哥有點不放心,就說:“萬一人家抓到你出老千,錢也不好拿走。”

寶權斬釘截鐵地說:“放心,任何人抓不到的。”

雖然知道他們輸錢是為了養局,我心裏還是有點不放心,又沒看過他們的手段,空口白牙的,怕吃虧,自從吃過大年兄弟的虧,就不大相信吹牛皮的人了。

我問趙哥:“您什麽水平,展示給我看看啊。”

趙哥說:“那可不是展示的事,那是吃飯的手藝呢,不能亂演。”我當時就和他別扭上了,拿出一副撲克。那段時間我幾乎天天裝著撲克,練習手藝。趙哥見我拿撲克上來,不太高興了,說:“我既然敢來,就肯定沒問題。你小子太那個了。”

寶權說:“搞一個給他看看,要不他不知道天高地厚。”趙哥點點頭。他讓我自己洗牌自己發牌,按照瞪眼的規矩,發四家,9點最大。我嘩嘩洗著牌,他又笑了,說:“一看你手拿撲克的姿勢,就不是好人。”

我也有點不好意思,都被人看出來了,沒敢搞鬼。牌洗完了,他讓我自己切牌、發牌。我隨便發了四家的牌。

他大概要出出我的醜,教訓我一下,假裝不懂瞪眼的規矩,問我:“什麽最大?”

“9點啊!”我給他問得心裏很煩。

“哦。”他隨手把我面前的兩張牌掀起來:一個3和一個7,竟然是“比十”,是瞪眼裏最小的點。因為我沒搞鬼,壓根不知道自己發的是幾點,還以為就是給自己發了這麽兩張牌。我問他:“你搞一下看看啊?看看到底是怎麽個厲害法。”

他理了理大背頭,嘿嘿笑了,說:“我搞完了啊,你是比十,我的牌就不用看了。”

我什麽也沒看見,根本不相信,就說:“大哥,你盡扯。”他看著我,好像看著一個傻瓜一樣,說:“你再來,還是自己洗牌自己切牌自己發。”

我給他看得很不舒服,這一把就長了個心眼,自己收牌時,編輯了個7+2的9點,發完了以後,我說:“來吧,大哥,我這把是9點。”他好像沒聽見我的話一樣,問我:“你怎麽知道你是9點?”我也樂了,說:“我自己發的牌還不知道嗎?”

“是嗎,讓我看看。”說著他伸手過來,把我的撲克給翻開,竟然是個9+1,還是個比十!

我傻在當場,遇上高人了!當時我們在洗浴中心,他穿著一次性浴衣,大半個胳膊露在外面,第一次他怎麽動手我沒在意,但第二次我一直死盯著他,而且我對給自己發什麽牌的技術還是挺自信的。最神奇的是,他一直半倚在另一張大躺床上,只是在掀我牌的時候才探身過來,這麽短時間怎麽做鬼?做了鬼我怎麽都沒看見?我急忙去找編輯好的2和7,翻開發出去的牌,發現這兩張牌竟然在天門(當時我在末門)。

當時心裏想:“他媽的,不太可能吧,莫非是我發錯牌了,應該沒有啊,這家夥怎麽做到的呢?”

我還是不服,還想繼續跟他比試一下。可是人家趙哥好像睡著了,根本不理我的茬。人是我請來的,老是試探人家也不太好。躺回自己的大躺椅上,還是不敢相信,又仔細檢查了手裏的撲克,54張,沒錯。他是怎麽做到的?我失眠了。

24 賭場大戰

第二天晚上,我早早去了趙哥住的酒店,幾個人合計了一下,三元確認他那邊都準備好了。簡單吃過晚飯,我們直奔賭場而去,在外面和三元會合,準備大幹一場。

三元和他的兩個哥們陪著趙哥去溜達一會兒,決定晚點再進去,其他人都分散著進去了。

我先進去,還沒到營業時間,賭場的人正做著準備工作。已經有不少人等在那裏,大家坐在休息區談論著這幾天的戰況,唉聲嘆氣的有,眉飛色舞的也有,一切都和我以前見到的那些賭鬼一個德行。終於到時間開局了。

我換了幾千的籌碼,去了28杠臺,200碼一次漫不經心地丟著,這個臺上有個賠碼的丫頭長得實在俊俏,要不是有正經事(大撈一筆就是我們的正事)——我真不想換地方。

玩了一會兒才想起今天來的目的,找了一圈,看到趙哥坐在21點的臺子上,好像已經玩上了。

他自己包了最末門的兩家,三元坐在末門第三家,其他都是些散戶。賭場規定21點一門封頂2000。趙哥兩家基本都押滿,三元不固定,有時候1000,有時候2000。我站在臺子的另一面遠遠看著,主要想看趙哥如何作假。頭天沒看出門道,還有點耿耿於懷,心裏巴望著能抓到他的把柄,這就是我當時的小心思。反正抓到了也沒我的事,我就一個看熱鬧的人。

我一直看著趙哥的手,真沒發現他作弊。不過還是讓我發現不對勁的地方。按照21點的規矩,發到了兩個一樣的牌面,散家可以選擇分牌。所謂分牌就是另外分出一門來。趙哥手裏有兩張一樣牌的時候,堅決不分。除非是兩個人,他才去分一下,兩個10他也不分。有一把他是4配8,荷官問他要不要補牌,他搖頭表示不補,他是末家,莊家牌面不夠必須補牌,結果莊家一補就把自己給補爆了。趙哥小點不補牌,而是把牌讓給莊家,好幾次莊家一補就爆。他偶爾補牌,單手接荷官出的牌,直接在桌子上翻開,按賭場的規矩,撲克不得離開桌面。

我看得眼睛疼也沒看出有什麽毛病。

不大一會,趙哥就贏了5萬多,三元跟著也贏了2萬多。其他場上押錢的散家大都也贏了。事前說好,我不可以和他在一個桌上下註,我就只有看熱鬧的份兒。

一個小時後,他把碼丟給了三元,表示不在這桌玩了,只拿了1萬的碼四處溜達。他走到色子臺前,胡亂押錢,每次都押300買豹子,不大工夫就輸了3000多。

我不能總跟著他,就去百家樂臺前下註,一把500,跟著大家窮喊。不一會兒,趙哥走到這個臺前,手裏提著一個紅色的碼,大方形,去過賭場的都知道,這是1萬的籌碼。

他站在桌子前,手裏不停轉著那個籌碼玩,看上去好像頭一回進賭場,還在猶豫該不該押錢,該押哪一門。看著他那雙疊了好幾道邊的大眼皮和木訥的表情,我就想笑。

看了好一陣子,別人都押完了,他做出下了很大決心的樣子,把那個大方形碼扔在閑家的位置上,他把大碼一扔進去,就成了閑家押得最多的一個。

荷官把牌派給他,示意他先看,他用手按住了表示先不看,示意莊家先開。按照百家樂的規矩,一般閑家先開牌,莊家後開。莊家那哥們也沒計較,翻開撲克,開出5點,很多押在閑家的人都喊著大點,他掀開牌,是個8點,閑家贏了。賠碼的給他賠了碼,他並沒有收回來,繼續把錢放在閑家,表示繼續押閑,這一把自然又贏了。我心裏樂開了花。

趙哥贏了將近4萬就換地方去玩了,三元緊跟著他,三元的很多哥們在賭場裏四處溜達。

快到2點的時候,三元換到13萬,他們就離開了。我們也陸續離開賭場去分錢,按照事先約定,趙哥、寶權拿一半,剩下的我們瓜分了。感覺人太多,分到我手上沒剩幾個,不過這絲毫沒有影響到我。我覺得找到發財的門路了。

有人提出一次搞得大點,趙哥不讓,他說:“先別搞太大,不好,細水長流慢慢搞,只要賭場在,大家就有錢分。”他是主力,這麽說別人也沒意見。

第二天照舊,還是分開去的賭場。三元換了2萬籌碼,趙哥先坐在百家樂臺邊亂押,3000、5000的,他下的註小,沒機會去看底,不過他表情很自然,好像一切隨天意的樣子。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別的原因,他又贏了2萬左右。我裝成一個散家隨便亂押,有時候押幾百在趙哥的對家。雖然是他的對家,還是希望他贏。我這樣的賭徒是不是很奇怪?

自己想著想著不由得就笑了,邊上有一個和我押一門的哥們看我輸了也在笑的傻樣,大概很不爽,故意擠我,我也不去和他計較,贏錢高興,啥事都無所謂!

趙哥贏到4萬多的時候,把所有的碼全扔上去,不用說,那把他又贏了。時間不知不覺就到午夜時分。

雖然趙哥表現得不像個老千,賭場還是註意到他了。不知什麽時候派碼邊上忽然加了把椅子,一個30多歲的人坐在那裏,虎著一張臉,直勾勾看著趙哥翻牌的手。我不由得緊張起來,估計那傻瓜和我一樣也沒看出啥東西來,因為他臉色一直很差,一副郁悶的倒黴相。

趙哥應該也知道賭場有人註意他,他沒有一絲慌亂的表情,照樣下註、贏錢。

那小子有點坐不住了,說要換一個荷官。一個和他歲數差不多的男子被派上來主持臺面,我格外留心觀察了一下那個荷官,估計他也沒看出啥毛病。趙哥依然是那副沈穩的樣子,繼續押著錢,只是很少去動撲克了。這時他手裏大概有20萬,他把碼都給了三元。

賭場的氣氛有點緊張,趙哥的身後出現不少生面孔,這些人不押錢,作出看熱鬧的樣子,眼睛都在趙哥身上。我還看到本地出名的地痞——他似乎在這家賭場做事——也在我們跟前溜達,還和三元打了個招呼。後來他看出來趙哥和三元是一夥,就把三元拉到一邊,大概問三元是不是帶老千進來搞賭場什麽的吧。我看三元一臉不耐煩的樣子,接著三元那些朋友陸續進來站在趙哥身後。

要出事了!雖然三元帶的這些人和那賭場的人互相打著招呼遞著香煙,好像什麽事也沒有,可我知道要壞事了,心裏緊張得不行。

趙哥好像什麽也沒看見,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,依然自顧自押著錢,偶爾也去翻牌看,有輸有贏。他身後的10多號人可比他緊張多了,眼看一場混亂就要開始。三元他們跟賭場裏的打手劍拔弩張,賭場裏的人有點忌憚三元,雙方就這麽僵持著。

我腦子裏混戰打群架的暴力場面還沒有出現,賭場一個主管就出來對大家說:“今天先到這裏收場了,接到通知,公安局今天大檢查。各位不好意思,今天就提前歇業,明天大家趕早來,對不起,對不起。”

聽到警察要來檢查,大家亂哄哄地去把籌碼換成錢都走了。我眼瞅著三元和趙哥他們也都和大家一起走了,走的時候三元好像還很不情願,邊走邊罵罵咧咧的,我不方便上去問他,趕緊把籌碼換成錢溜了出去。

出去後和三元取得聯系,他們一切平安,心中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。見面後,三元把事情原原本本講給我聽,賭場知道來了高手,想抓卻沒抓到什麽把柄,他們知道趙哥是高手,本想讓人把他“請”出去,看到有三元他們給趙哥撐腰,又考慮到自己的名聲——沒抓到人家的把柄強行攆人,傳出去怕引起大家的誤會,砸了自己的買賣。就找三元商量,意思是不要再搞了。三元不依不饒,一口咬定趙哥是他姐夫,根本沒出老千,是賭場看自己輸不起,如果賭場不給錢賴賬,要打要殺他奉陪到底。賭場沒招,就宣布說有檢查的,暫時歇業,給趙哥、三元付了賬。

三元把賬和大家算了一下,28萬多,分錢的時候,三元特有精神,還說:“那倒黴賭場,錢櫃都讓咱哥們搗鼓空了。”大家也不去追究,都哈哈地樂。分到我手裏的錢不多,我也很高興。

我問趙哥當時場上的事情,趙哥很平靜地說:“那人一坐在邊上,我就知道賭場有人知道我出千,再來十個坐在那兒我也不怕,照樣贏錢,當然能不出就不出,那人也就那麽回事,沒抓到啥把柄。你看他換個荷官,估計是想抓我個現行。那荷官手法還可以,他派牌的時候推牌很慢,估計能看到我的底牌,我也不好做法兒,聽天由命地隨便押唄,他抓不住什麽把柄。”我對趙哥佩服得一塌糊塗。

他頓了頓說:“嗯,這家賭場還是挺正規的,不黑,百家樂也公道,要不我也不敢出千。”

三元的兄弟見來錢這麽快,一個個瞪著牛眼想繼續搞,奈何趙哥死活不同意。趙哥說:“賭場既然起了警覺,就不能再搞了,咱把錢拿走,說明賭場已經很給面子了,再去搞就不合道上的規矩了,要逼死人家,弄不好人家要和你拼命。”三元他們磨嘰了半天,趙哥主意很正,不為所動,三元也不好多說什麽,讓我帶著趙哥在本地好好轉一轉。這個城市很漂亮,還有很多有名的旅游勝地。

當天晚上三元他們長個心眼,怕人跟蹤,護送趙哥回酒店,他們也住進去,怕人來報覆。

果然,第二天,三元他們就被別人“請”去喝酒了,我、李哥帶著趙哥、寶權滿城市觀光。我第一次發現這個城市裏有這麽多好地方,狂玩了一天。

回來後惦記三元他們,見了面,三元說:“就是賭場的人找我們,他們找來××(本地有名的一個混子)調解,賭場的意思是趙哥肯定出千了,只是賭場沒證據,遇上高人,賭場也認了,只是希望我以後不要帶他來搞事,不然大家都難看。咱們昨天晚上都商量好了的,趙哥不讓咱們去了,我借坡下驢就應了。趙哥說得對,按照道上的規矩,人家出面,咱就得給人面子,不給會結仇。”趙哥連連點頭,這事情就這樣了結了。

我帶趙哥逛的時候,曾經探過趙哥,問他能不能教我幾手,他只是笑,說:“吃飯的手藝,是堅決不教外人的。”

給趙哥他們餞行時,我留了個心眼,跟趙哥、寶權要了傳呼和手機號,說是為了以後有好局隨時聯系他們倆。這就是我第一次和趙哥打交道的過程。

25 跟趙哥學“手藝”

再次遇到趙哥是因為我惹下亂子,到他那裏避難,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幾天,我卻學到了真本事。

這事兒要從頭說起。趙哥他們走後,我們又恢覆到從前的日子,有局的時候抓凱子,沒局就找小潔約會,不鹹不淡地過日子。

一次抓凱子的時候,有個凱子天天輸(我們下手也有點狠),有點急眼,懷疑我們下套(本來就下套贏他錢),因為一把牌吵起來,被三元打得很慘。那凱子說去報警,我們嚇得四散逃命,很久沒敢露頭。

我跟大賓通過電話,知道大賓和大軍一起在天津搞點小買賣,我正要逃命,還沒去過天津,正好到他們那裏躲躲風頭。

到了天津才知道大賓和大軍一起搞了個小公司,他倆見了我也挺高興,帶我把天津所有的地方都玩個遍。過了一個月,我掛電話給三元,沒找到他,後來通過三元的朋友了解到三元被拘留了,打架鬥毆,好像沒定為賭博騙人,警察說要了解情況,正滿世界找我。我一聽這樣,哪敢回去。

天天在大賓這裏打秋風也不是個事兒,他們忙著生意,就我一個閑人。住了一段時間,實在有點無聊了,就試著跟趙哥聯系了一下。我掛電話給他,電話裏隨口說了一句:“我去唐山拜訪你吧。”他也是個爽快人,說:“好啊,你過來吧。”

我馬上收拾東西去唐山找趙哥。趙哥就給我安排了住的地方,我沒事就學唐山話,陪他釣魚,日子過得很逍遙。

趙哥手上有活,他才是真正的高手,我很想跟他學兩手,每每提到這個話茬,他不是拿話岔開,就是默不作聲,假裝沒聽見。我每天跟在他後面,就像個跟班的,偶爾給他跑跑腿啥的。趙哥有自己的朋友圈子,他們每天不是釣魚,就是在茶樓喝茶嘮嗑。趙哥去哪兒,我就跟哪兒。他不招呼我,也不攆我。

時間長了,趙哥的朋友們跟我也漸漸熟了,知道我想學藝趙哥沒答應的事兒,偶爾還拿出來開玩笑。趙哥聽了就呵呵樂,啥也不說,一點口風也不露,我也問過他怎麽做他才肯教我,他也不說。那天我跟著他去茶樓,又遇見他的老哥們,打了招呼,他們又開始天南地北地聊。我偶爾插一句話,不知怎麽說到我,有一個年紀大一點的老頭說我:“你這小子,忒不懂事,拜師就得有拜師的禮數,你得磕頭拜師,老趙才能教你手藝,這吃飯的東西,哪那麽容易學的。”其他老頭跟著起哄,還說我要是誠心誠意拜師,就在當場給趙哥跪下磕三個響頭,他保準收我,他不收他們也不答應,我要是不跪,就是沒誠意。

茶樓上除了我們還有挺多客人,我從小受的教育是男兒膝下有黃金,覺得給人下跪挺丟面子的。可是到了這份上,我想豁出去了,就跪在趙哥面前,“梆梆梆”磕了三個響頭,眾人都說:“嗯,這小子看來是真想學。”趙哥拉我起來,說:“你小子,我一看你就知道一肚子心眼。”眾人又起哄說拜師光磕頭不算完,還得敬酒點煙。茶樓裏沒有酒水,我一溜煙跑到煙酒店,兜裏錢不多,買了一瓶中上檔次的酒又跑回茶樓。我跪著給趙哥敬了三杯酒,自己又喝了三杯。敬酒儀式才算完,然後又拿出煙來,恭恭敬敬給他點上,總算完成拜師儀式。

趙哥答應教我的時候,我那個高興勁就別提了。那天晚上,我倆坐在一起,他讓我先把我會的東西給他演示一次。

我鉚足了勁,把從前跟大賓學的洗牌、發牌、切牌、編輯牌、換牌表演了一遍。

看完了,他搖搖頭說:“你練偏了。首先你拿牌的手型就得糾正,遇到稍微開事的,一眼就可以看出你可能出千。其次你得記住身上帶贓的東西要徹底扔掉,比如偷牌、換牌這些,帶贓就容易給人抓住把柄,做你出千的證據。再就是你拿牌,動不動就有很大的響動(當時我不是從正經地方拿出的牌都是帶響的,也就是撲克出的一剎那,能聽到啪的一聲),這也不對,絕不可以有聲音,有了聲音會被人懷疑了。雖然人家可能沒抓住你(那瞬間很快,一般是抓不住的),但是人家一旦起了疑,不和你玩,跟你保持距離,你就多大的手藝也沒有用。”

他徹底糾正了我很多壞習慣,要我從頭練起。某種行為一旦形成了習慣,重新開始練特別難。

他總共教了我10天。就在這10天裏,他把自己所有會的東西都展示給我看。千術一通百通,只要知道竅門,剩下的就看自己練習了。他教的東西花樣繁多,撲克、色子、高科技等等,更重要的是他給我的一些出千忠告。

趙哥跟我說:魔術是天堂,千術是地獄。出千可以去借鑒魔術的一些東西,但是千萬不要把魔術的東西帶到賭局上去,那相當於把自己命送給人家。一個高段老千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使用道具,用了道具就是給別人留了把柄,也就意味著你拿自己的小命在開玩笑。帶贓的東西不用,不等於不去學,作為老千也要學,只有知道其中的貓膩才能保證自己不被這樣的手段欺騙到。所以偷牌、換牌、藏牌這些東西他要我全部丟掉,絕不能在賭局上應用。雖然用這些能達到贏錢的目的,但是很容易被人抓,事實上我實實在在吃過虧。

以前跟大賓學的假洗牌也被趙哥徹底否定了,他教我另一種假洗方法。正常洗,兩疊牌插到一起,訣竅就在前後保持細微的小距離,這樣洗第二手的時候可以利用這個細微的間距把他們完全分離,洗幾手都無所謂,只要最後抽拉一下,就可以還原。

他要我把以前一些洗牌和切牌的花哨手法統統拋掉。他看過我洗牌,最初和大賓學的時候根本沒註意這些細節,在練習的時候總不自覺地去練怎麽洗好看。趙哥告誡我:“記住,你是去賭錢,不是去表演。人家看你洗撲克這麽溜,就會留心提防你,或者人家認為你是老手,不願意和你玩。在賭場上要學會顯得笨拙,讓別人對你沒有戒備。”用我們那裏的話說就是要裝彪,裝作笨手笨腳的樣子,被人當作凱子,有時更容易得手。我想起有一些初級的老千和我玩的時候把我當成了一個十足的凱子,很有意思。

他給我講的另一個原則是:在大場子上千萬不要頻繁出千,關鍵一次就可以了,不要貪多,見好就收。很多老千就是因貪念左右了自己的意志,才被人抓到,有的下場很慘。他的這句話對我影響也很大。

趙哥說:“永遠有比你高的老千存在,所以一定要謹慎。”這句話我時刻銘記,並一直當成座右銘,所以我現在才能安然無恙。出千這個東西確實是千人萬樣,貓有貓道狗有狗道,玩到最後總是在學,在更新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東西。

趙哥也很講究老千在場上的臨場反應,他還教我如何讀懂別人的肢體語言,要學會如何把肢體語言玩好,因為在場上主要靠肢體語言向同伴傳達信息,是同伴之間的密碼,很多老千都是靠這種密碼互相傳遞信息。我在哈爾濱那裏玩押寶時遇到的那些暗號,應該屬於肢體語言的種類。

如何利用日常的動作習慣向同伴傳達特定的信息,這要根據彼此間的約定,需要有很好的觀察能力。趙哥的意思學這個不是拿來應用,而是預防。熟識這種作弊方式,可以防止以後自己在這個方面吃虧,因為老千常常團體作弊,很多時候都在利用各種肢體語言來和同伴傳遞信息。比如個人表情,看似隨意的動作、話語暗號等等,要根據場上的情況找出這些看似雜亂隨意背後的密碼。

趙哥還教我怎麽察言觀色。一個老千一定要學會觀察人,揣摩對方的心理。賭桌上也很簡單,對方什麽職業什麽背景都無所謂,坐在賭局上他就是一個金錢的奴隸,賭徒心態都一樣:拿了大牌高興,拿了小的就沮喪。怎麽才能看出他們的情緒,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,直接觀察對手的眼睛,任對方掩飾得再好,心理素質再高,眼睛都不會說謊。看眼睛就看瞳孔,拿了大牌瞳孔就縮小,相反就放大。但在實際操作中,直接看人家眼睛有點難度。有的人根本不看你,你總不能和人家臉對臉死盯著人家看吧。還有人在賭局上會把你看他當成一種挑釁,這樣很容易激怒別人。

趙哥說了,這要看具體場合,看你自己怎麽靈活掌握。需要鬥智的賭局中,先去討好和向對方示弱肯定對自己有幫助:咱是奔著錢去的,示弱了他就可能不在乎你,你還可以裝出很真誠地要和他交流的樣子,做出你是為了表示對對方的尊重,所以才看著他的眼睛說話。這樣才比較容易被對方接受。他願意怎麽輕看你就怎麽輕看你,無所謂。贏了他才是目的。當然了,這也需要下大功夫練習,剛開始很難區別對方瞳孔的變化。

26 重練基本功

有一次趙哥拿了一副撲克給我,說:“今天我要給你講講基本功。”我當時聽著有點迷糊,就說:“這些東西我都知道了,只是沒練會,還有啥其他的基本功?”趙哥說:“你以前練得不對,要全部忘掉,現在從頭學洗牌、看牌、切牌、換牌、發牌,你得練會怎麽不帶贓地出千,其實也很簡單,就是要快,一遍遍練習。”

現在隨便什麽人拿一副撲克,隨便洗牌隨便切牌,我來發牌,可以知道誰家都發了什麽牌,自己家是什麽牌,而且撲克決不作假。聽起來匪夷所思,其實很簡單:牌拿在手裏的時候,利用連接大拇指根部的肌肉,通過很微小的變化把牌稍微掀開一點去看牌,邊發邊看。這種手法很巧妙,就算你坐在我身後也看不到。主要靠發牌的人掌握拿牌的角度,只有自己能看到,看一張發一張。當然了,這也需要手指握牌的力度恰到好處,才能配合拇指根部的肌肉,達到看牌的目的。

另一種看牌法是利用無名指和小拇指的輕微動作去看底牌,這樣可以看到很多張底牌,具體的要領是利用無名指和手掌邊緣的細微搓動把底牌蜷起來看。

學會了看牌,誰家啥牌一目了然,適用於一些先發牌後押錢的場合,不用搞什麽記號、老千撲克,在鬥雞、梭哈等一些賭局上很管用。

原來學看底牌是為了底摳換牌,趙哥教的東西能當眾搗鬼,就是說可以在眾目睽睽下也能把底牌給搞到上面來,適當編輯牌序。這個也很難,需要長時間練習。通常我左手拿著牌,拇指搭在牌頂,手型就像要派牌一樣(一般人都是左手拿撲克,右手來發牌),右手看似不經意地搭在左手的撲克上,就在這一瞬間,我可以把底牌拿到上面進行編輯,有右手仿掩護,一般人根本看不出。具體的動作是在右手接觸撲克時,裝作整理撲克的邊,以右手拇指和食指把著牌下邊一點(不讓牌散架),其餘三根手指頭放松,整副撲克由左手小拇指、中指和無名指夾住,需要哪張牌就用左手小拇指、無名指和中指把底牌上面的那些撲克向右拉,把底牌和這些牌做成一個90度的直角;再把左手略微下沈,左大拇指的根部、右手抓牌的指頭及與拇指接觸的肌肉用力,使你要調換的撲克呈旋轉狀態,圍繞右大拇指和食指為中心旋轉;同時左手三個手指用力,將其控推回手掌裏。

這一切都是在左手小小的空間完成,主要依靠手指頭的靈活和各處肌肉的配合完成。右手的作用是把住撲克不使其他牌散架,另外也有掩護的作用。底牌出來的瞬間是在右手遮擋下進行,在別人眼裏我的右手從頭到結束也沒有動過,左手做了什麽,又看不見。

除了底牌,其他需要調換的撲克原理一樣,下邊第二張、第三張,或者第四張、第五張,直接拿到上面來都可以。換牌的關鍵就是兩個字:速度。手法必須像閃電那麽快。趙哥對我說:“除非你可以在一分鐘之內做得到60次,否則千萬不要在場上搬出來用,會被人家一眼看穿。”趙哥一分鐘可以做72次,我現在可以做66-69次的樣子。也可以這樣說,除非我在一秒鐘之內完成這個動作,否則就會被發現。在一秒內不但要完成所有動作,還要保證做完後各個手指頭回到原始狀態,以繼續為拿下一張底牌做準備。

最早練這個的時候牌總散掉,主要是手指頭力度不夠,後來用個土辦法,用皮筋把撲克捆上,單獨放下邊一張練習,熟了才再增加一張,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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